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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09:00/路明非生贺组] Can't Stand the Rain 下

“他用手掌把她的肩头托起来,一个美丽的山包,看上去真美,真令人满足;他不想再要别的什么了。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生活在别处》

 

夜幕随着他们的奔跑急速降临,跑出黄线区域后,外面竟然是荒芜一人的地方,白色的小径在丛林见若隐若现,不知道是谁修起来的,也不知道有什么用。

“现在往哪里走?”路明非摸了一把额头,努力顺着气。

“你没来过这里?”

“谁没事会去踩线玩吗?这又不是什么RPG游戏。”路明非终于直起身来,“那是一道单向边界,没人会拿线来开玩笑的。”

“那他们也不会追上来了?”

“不知道对酒精来说那条线算不算单向线,但他们的人要是过来是肯定回不去了。”

“那你呢?”他突然明白了路明非为什么要说不要回头。

“在那里呆了二十几年,也该出来晃晃了,”路明非耸耸肩,“说不定我哪天走着走着就回去了呢?”

楚子航又想尝试开口,可是路明非打断了他,“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,他们在那里有自己的族群,而我没有,所以没关系的。”他好像一颗流浪行星,折射千万颗恒星的光芒,却没有归属。

没有归属的光。

所以他在之前就做好准备跑过那条单向线了吗?楚子航皱起了眉,可是在这之前他什么都没说。就像他们在那个崩塌的地下尼伯龙根,他最后接住楚子航,说你做到了,可楚子航分明还听到死亡在空中飞舞——他什么都不说。

“是因为你背后什么都没有?”

“是啊,”路明非突然笑起来,脸上一种“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”的热切,“你不说我都忘了,你也没有啊?”

楚子航回头望了一下,“如果自己不会看不见自己的话,我确实没有。”

“所以你的逻辑这么正常啊。”路明非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,一掌一拳这么一捶,兴高采烈地…带起一阵轻嘶。

“你们平时用棉签吗?”楚子航手里还攥着那瓶酒精,都被他攥热了。

“啊?平时我们用兔子尾巴。”楚子航又皱起眉,他话锋一转,“开玩笑的,我哪儿见过别人用酒精啊。”

他们说话这会天越来越黑,速度骇人,“我们先找个过夜的地方,”楚子航望了一眼天,“你们在外面的时候怎么办?”

“要找片草皮…”路明非四处张望,“太黑了,我什么都看不见啊。”

“草皮?”

“小时候你妈妈没教过你没有草皮就别想往地上去吗?”

“所以是只要有草皮就能过夜?”楚子航还能看见,月光下白色的小径发出盈盈的光,他深呼吸了一下,竟然能闻见草原的味道,看来他们过夜有望,“那下雨了怎么办?”

路明非歪过头,“下雨?什么是下雨?”

这里竟然没有雨。

看来这是个不能承受雨的世界。

 

他们向草原迁徙的途中楚子航试图向路明非解释“雨”这个概念,但是效果颇差。

“等等,你说‘降水’?”路明非努力模仿他的发音,“太奇怪了吧,这是你们的特有词吗?”

“特有词?”

“就是连巴别塔也不知道怎么翻译到其他语言的词,”路明非惊讶地瞪大眼睛,“你不会不知道我们交流都是靠的巴别塔吧?我刚看你仪表堂堂是个人才啊,难道你事实上小学没毕业?”

巴别塔?

所以这是一个永保平和,不再分裂的世界?楚子航并不相信这样的地方真正存在。差异造就争端,争端引导发展,没有差异是可怕的——除非这个世界在整体上保持着静止,除非这里的事物在本质上都没有区别。

“你知道怎么去那座塔吗?”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座塔,那这绝对是一切谜团和问题的根源,他需要找到这座塔。

“巴别塔?”路明非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“我不知道巴别塔在哪里,他们都说这是一座通天巨塔,可是我看不见。在你说话之前我一直觉得的它是假的,要不然巴别塔都修起来了,我怎么还是不会“白金之星”啊?”

“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随意问任何一个人,他们会给出同样的答案。”

“啊…这么说也没错。”路明非看着他好像发现什么新鲜的竹笋,“真厉害啊楚同学。”

 

最后他们安顿在草原上。

楚子航让路明非把衬衫脱下来,他右边袖子都红透了,看上去有几分袈裟的味道。

“可能会有点疼,”他打开封口,这瓶酒精历久弥新,以他现在极其敏感的嗅觉能分辨出这是浓度75%的酒精,以这里人从没有接触过酒精的体质,很可能会受不了。

“没有其他工具,我只能直接用酒精给你清洗伤口,”以这酒精镇院之宝的价钱来说,真是太奢侈了,“可能会很痛,你忍不住的话可以咬我。”

路明非对楚子航凑到他面前的肩膀展现出复杂的神色,“我又不属犬族,真的不会觉得咬人是件有趣的事。”

“你可以当成我欠你的。”他是太低估酒精了,以楚子航的定力去容忍酒精棉签都会额头沁汗,而他也还没有忘记,路明非中枪伤的时候,连在昏迷中都对酒精都显得很瑟缩;更何况拿酒精洗伤口?

楚子航说完就下手,一气呵成;路明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,就霎时好像肩头的痛要把他的脊髓到脑干都烧起来,他骂都没来得及骂一句,使劲抽了一口气,一下子咬在楚子航的肩头上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腥味和酒精太浓,楚子航并不感觉如何痛,平日里他看见路明非尖利的虎牙,和他小浣熊式的犀利吐槽配合得很有一套。但是现在再尖利他也只感觉到钝痛,或者说路明非好像根本没有用力,他的痛来自其他地方

他用他事先消毒的实指划过那个伤口,它看起来如此真实,真实地好像可以破碎这整个世界的虚妄,直到它成为唯一的存在——这个鲜红的,易损的,需要被人轻柔对待的存在。

楚子航不自觉地屏着一口气,这是一颗八婆心兜着他,说了要温柔以待,就连呼吸都嫌重了。酒精流进伤口,又淌出来;最后路明非的伤口终于开始泛白,到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已经止血,也许他不该用这么多酒精。

在他肩头的力道已经松懈了,“路明非?”

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过于劳累,路明非竟然在痛感中睡着了,楚子航只能看到他凌乱的发顶,被额头顶着肩膀,好像有点烫。周遭突然显得很安静,草皮的味道混着一股松柏木的清香席卷而来,他突然也觉得睡意沉沉了。

他平躺在路明非旁边,那件衬衫被他搭在路明非身上的时候,路明非便自己侧向蜷缩起来,手里紧紧攥着那点衣角。在芝加哥的那晚也是这样,他醒来时一个胳膊露在外面,被子全去了路明非那里;他就在那里有点失神,直到夏弥喊了他的名字。

 

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被一阵笑声惊醒,这笑声起先很低沉,然后渐渐上扬,最后终于张狂得撕心裂肺。他翻身坐起,身边的路明非已经连带着明亮的月光不见了,他只能在黑暗中看清一些轮廓。

他放轻脚步往笑声的来源走去,可当他觉得自己接近那个笑声的时候,笑声一下子又变换了方位,如此五次三番,好像存心跟他过不去。他深吸一口气,他在高中时期学过坐禅,禅道教会他静下来,他现在需要辨明方位。

在反复几次后他终于确定了笑声的方向,正当他要上前,一个抱头痛哭状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。他一下子收回脚步。

这个人影不停地颤抖,仿佛风雨交加中街角的火柴女孩,猖狂的笑声泯灭在被雨浇灭的最后的火柴幻境里面。

他认识这个人影。

路明非?他想喊这个名字,可是他竟然没法让自己发出声音。

路明非!

还是没用。他向前伸出手,那个肩头近在咫尺,这样的笑太让人难受了,就像被世界逼到山穷水尽,他只能用笑来冲撞,每一次都留下一条血痕;太痛了。

楚子航从前说过要帮路明非打爆车轴,现在他也同样想到达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方,然后劈开面前的山,不要轻易放弃。但他的手凝固在那里,没有办法向前。

路明非…他心里好像什么闪动了一下,然后他突然有了气力,整个人往前一带,手指尖碰到路明非的肩头,另一只手也顺势要抓到路明非的手臂。

这时路明非猛地一抬头,两颊布满鳞片,脸上水痕纵横,从黄金曈中淌出来,恍若熔岩,恶鬼般的脸既像在笑,又像在哭。他负伤的一手这时突然抬起,对着楚子航的脸一把抓过来;伸展手臂的时候一对巨大的黑翼展开,破风声中夹杂了狂暴的雨点撞击声。

这声音涨破了楚子航的听觉极限,他在面前极盛的黄金曈前感到头痛欲裂,脑子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台碎纸机,带着转动的啮齿搅得面前的画面支离破碎。。

然后他就彻底失去了五感。

 

在黑暗中他几乎不到感觉时间的存在,等他终于克服头痛坐起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片晨曦,天空上是那种你绝对不会想去摸一摸的死鱼白,比起昨天阴沉太多了。

路明非还睡在他旁边,攥住衬衣的样子都没有变,眉眼间一派静默。所以那只是一场梦?到底是那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,还是他无意中触碰了现实?

楚子航抬手微微掀开衬衫的领口,露出下面路明非肩头的伤口,现在已经隐隐有了结痂的趋势,不像是在那片黑暗里要抓向他的样子。他指尖触到那一圈疤痕,没有受到丝毫阻力,路明非也没有醒。

所以路明非是问题的关键吗?到这里来后一直跟他说话的,排布了他们的行动的,都是路明非,再说这个世界,能说得上不正常的除了逻辑,就只有路明非执着的西酞普兰了;他是问题的关键吗?

他的手掌随着这个念头几乎不受控制地下滑,他的手指沿着路明非的肩线直逼脖颈,最后整个手掌都贴在他的颈子上,掌下是鲜活跳动的,生命。

如果他就是问题的关键,他就是这个尼伯龙根的主人,或者他是奥丁的傀儡幻象,那楚子航是不是可以就此终结一切?

他好像通过这只手掌感觉到了路明非的潜在非存在,现在他至少是全然掌控了这个熟睡的人,他突然有点担心自己已经在用力,只是他没法通过这句脂玉材质的躯体得到反馈,但这真的是正确的吗?

只是因为一个梦?

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,那个雨天让他逃的声音说,掐死他,儿子,掐死他;魔咒一样的,每一个字要都给他的手指几分力度。

这时路明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他心下一惊,兀地放开了手,路明非一下子坐起来,捂住喉咙大咳。不对,不是路明非,是他们希望他杀掉路明非。

楚子航额头上甚至要冒出汗水,还好路明非醒得及时,当下他已经彻底的不知所措。这时他凑上去轻拍路明非的背,路明非正咳得满脸通红。

“深呼吸。”楚子航听见自己说,“你不好好控制会越咳越停不下来的。”

他只差一点。可怕的错误。

 

“你的眼睛…”咳嗽过后路明非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。

楚子航一愣,他的手顿在路明非背上,“怎么了?”

“为什么变成金色了?”

在方才直面奥丁掌控的盛怒和差一点失手的恐慌中,他的黄金曈竟然被点燃了。

“你不怕和我对视,对吧?”

“不怕啊。”他们真的太像了,“你这是什么妖媚邪异的buff啊!”

“血统原因。”楚子航回过神,“你以前也不怕。”他霎时间觉得迷惘,奥丁希望借他杀了路明非,里面起码是有一丝忌惮的。可这个路明非虽然人没有变,却一点都不知道关于龙或者他的事情。但如果这不是真正的路明非,那这又是什么呢?

“被忘记很难受吧。”路明非看着他,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唇亡齿寒的悲伤。

“你相信我说的了?”

“你为什么要说谎呢…”路明非被他问得迟疑了起来,“好吧…我做了一个梦。”

“梦?”楚子航想起他熔金的眼睛和漆黑的双翼,“什么梦?”

他看着楚子航面瘫之外传达的那点急切, “哇你别用那种‘说出情报,不然你就得死在这里’的眼神看着我啊!我其实什么都没看到。”

“…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死命咬住我的肩膀,我一直在喊你‘师兄’,虽然你没有回应…但就好像是真的,太真了。所以我觉得你说的也可能是真的。”

“就这些了。”路明非又眨眨眼,但楚子航还在等他说什么的样子,“说不定这个世界最傻逼的地方就在于梦才是真的呢?反正都跑出来了,信你我也不亏啊。”

也许梦才是真的呢?楚子航看着他,语出惊人却毫无自觉;他眼睛里面太干净了,写明白了我什么都没有参与,那里只是一片荒无人至的雪地。

为什么他们不能在里面堆个雪人呢?雪人一看就是个充斥着欢乐的东西,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路明非也本应当充满快乐。

“谢谢你。”他没说我们应当去堆个雪人——不会下雨的地方会有雪吗?

 

他们没有找到吃的东西,草原一眼望就能穷尽终极,有吃的才奇怪了。

“我觉得我们可以翻几块石头看看,”路明非最后说,“找找有没有地鼠。”

“你要吃地鼠?”他们连火都没有。

“谁要吃地鼠!”结果路明非被他吓了一大跳,“我是说找他们藏起来的地瓜。”

地鼠吃地瓜?

 

正当他们一路翻着石头往远处走,楚子航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。他猛地起身前望,听觉里充满了喧嚣的声音,好像无数个灯泡爆裂开来。

然后他看到身着黑色紧身战斗服的人向他们冲过来,子弹被锋利而尖锐的东西剖开尖锐的声音如锯齿锯在耳膜上,接着整个草原开始山崩地裂地摇晃,白色和黑色相互拉扯着他,他手边没有刀,只好徒手去撕开这层写粘连的东西。

当他触到前方的时候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烫,也许不是烫,只是撕心裂肺的痛感;他的五感此刻过于敏锐了,庞大的触觉系统的信息流遮盖了其他所有,他眼前渐渐变得模糊,只能不停地撕扯,火中取栗,却不知道栗子在哪。

然后就有人抓住了他,两只手掌紧紧箍住他的腕骨,把他的手高高举起来,温度凉得慰贴。他在这种凉中清醒过来,眼前渐渐恢复明亮——不能说是明亮,眼前是个举着双手而近得出奇的路明非。

他说,“我说你是暴力型抑郁症啊,真的不要西酞普兰吗?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。”

过了什么村就没什么店?楚子航脑海里还留着刚刚痛觉的各种伤疤,倒向那个凉而慰贴的店家。

 

看到旁边的楚子航弹坐起来,路明非连忙按住他。“师兄你冷静点!没有人要攻击我们!”

他们身处一片乳白幽灵的原野,高低浮动若云,颇为诡异,“我听到枪声。”

“哦哦哦是白羊族跟黑羊族打架呢!”路明非此刻仿佛在哄小孩,“多半是你听力太好了,老远就听到他们枪战;现在各退他们几里停战,白羊族在路上碰到我们,就收留我们了。”

楚子航这才看清流动的乳白色是白羊族的精神体,中间穿梭着各种各样全身白袍的人。营地也是白帐子,白色络绎不绝。他点头,“你想起来了?”

路明非不知道他指的什么,又被他一双坚毅的黄金曈盯着,顿时收回了手,“啊?”楚子航不费力地坐正,面对面的气氛一紧张,他才转过弯来,“哦,我当时一顺口就…”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喊一个十五岁的小鬼“师兄”,可是楚子航的眼睛能杀人。

楚子航垂下了眼帘,事情没有什么捷径,他一开始就知道;“失望”这个词同样不在他的字典里,他不该失望的。“你问他们食物的问题了吗?”

“还没…”路明非一句话都没说完,楚子航猛地一下把他扑到地上,白羊群里鸣起尖锐的警报,“敌袭——”

尖利的火光和蜂鸣划破天际,冲着营帐而来;在楚子航扑倒路明非的时候,周边的白羊群竟然用身体搭成了圆顶,把他们围在中间。

炮声轰响,却没有想象中的气流迸发,楚子航起身,看着四散倒下的白羊群,血色像泼墨一样的泼在白色的底板上。

“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?”一个白羊老者走过来,“我可以回答你,是因为我们是不会死的,我们是精神体寄托的躯壳,可以无数次开始。但你们,我第一眼看到你们就知道,你们跟我们是不同的,你们只有有限的生命,你们只有这一次可活。”

这仿佛是应证他的巴别塔猜想——这是一个静止不变的世界。“那你们的战争有什么意义?”

“战争是我们的一种游戏,是一种走向新生的方式;无限的生命太漫长了,你总会找点事情来做,我们生而为一族,已经形同一体,爱恨早就没有了意义。剩下的不过就是生死,战争是个好游戏。”

“那你们为什么而存在呢?”

“为什么呢?我们只是存在而已,有人创造世界修起巴别塔的时候也创造了我们,我们就因此存在了。”白羊笑了,“你很聪明,我有时也会想生命有限会是什么样的——我们也许会坠入爱河,多好的一个词啊,坠入爱河。”

“不论如何,还是谢谢你们。”白羊说得太好听了,几乎要打动他了,有限的生命和无论如何的结局,都是好的吗?

“不用谢。”

“等等…你们知道哪里有吃的吗?”被震得七荤八素的路明非爬起来,挠着头说。

“走吧,也该收兵了,我带你们去橙子村。”

 

“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喝柳橙汁了。”路明非在到达橙子村的中心后说,“哇你们宣传爱的柳橙汁的时候还真的不是一种修辞啊!怎么不告诉我们这是一杯病娇做法的柳橙汁啊!”

橙子村的中心是个流水线,排成U字形流水线的背后一颗颗橙子树的人正在徒手挤着橙子,橙汁漏过工作台上的筛孔进入下面奔涌着橙色液体的管道,屏幕上一颗橙子树在大声呼吁着,“掐死它,掐死它就是你的!”

“不行了,我得找个地方避避。”路明非丢下一句话就跑。

楚子航定定地看着这些树人,他们的形象渐渐模糊起来,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把手搭在路明非脖颈上的他。一整条流水线的面色狰狞的他和脆弱不堪的路明非。

这是错的。

他此刻想冲上去扯开每一个他的手,甚至想一把火烧光这个罪恶的场景,只留下无辜而不能被燃烧的路明非。

行动总是比想法快,当他意识到时他被一股橙香给冲醒,那个树人惊愕地看着扯开他手臂的楚子航。

“对不起,我只是很想喝柳橙汁。”

工作得到肯定,树人这就喜笑颜开,“那没问题啊!”

楚子航拿着两杯柳橙汁走开,为什么想掐死路明非的是他呢?

他多不希望这样。

 

“你应该喝一点,你很久没吃东西了,橙汁至少可以补充血糖。”楚子航毫不费力地找到路明非。

“不行,太恐怖了,”路明非抱住头,“太恐怖了。”

“你可以忘掉那些。”但他能忘记你要掐死他吗? 

“不行,这怎么忘得掉啊。”路明非说,“哇师兄你的语气就像是个变态杀人魔啊!这不过是小打小闹,别往心里去,我们还组织掐羊仔来烤全羊什么的…”

“那想点别的。”他心里有愧,路明非毫无意识地给了他一拳,是他该受的。

“不对你不会真的是变态杀人魔吧,”路明非突然盯着他,脸上表情精彩起来,“谢好汉不杀之恩啊!”

楚子航愣住了,他突然感觉没那么坏,“我不会让你死的。我是你的师兄,我说过要罩你的。”

路明非一下子笑出来,他眼睛里面一闪一闪的,然后顿了一顿,“就像在白羊群那样?要不要这么义气啊师兄。”

“我说话…”算话。

你做到了。”路明非打断了他,破天荒地,他耳尖突然变得红,那种紧张时候的表现。

“下一件事我们可以去开一个箱子,看看有没有吃的。”楚子航突然说,因为他突然发现他承受不了这么多,关于世界上一切形式的路明非。

 “你随便在路边开箱子不怕出来一个摄魂怪吗?”比如楚子航说话的转折永远都很突兀,但路明非总是跟着他青蛙跳,或者跳到他前面。

“那你最害怕什么?我们可以有个准备。”

“呃…考试挂科没奖学金还学院的卡?不对,还是婶婶发火比较可怕。“

“你可以给她一套古德里安的睡衣。”楚子航中肯地说,“准备好念‘滑稽滑稽’吧。”

“哇你还是别立FLAG了!说得跟真的似的!”

FLAG当然是不能立的,但是所幸它选择了吓楚子航,黑雾里发出雨夜车窗外的抓扒声,迈巴赫一闪而过,八足马咆哮不绝,但那个东西又不够满意,最后决定变成了一个抱头痛哭的路明非——这甚至跟可怕沾不上边。

但楚子航才意识到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,上去抓肩膀显然已经被证明不是个好方法。

“等等你魔怔了?你别过去啊!”路明非跳上来拉住他,反手把橙汁一塞,就流畅地抓起对面那只的领子,提着往箱子一塞,它竟然就这么被盖在箱子里面了。

“还好它跟箱子任意比互溶,”路明非松了一口气,“你说好的幸运3A+呢?”

“但是那个密码不是猜出来的,”楚子航看着路明非又要吐槽,反应敏捷,“你先喝口水。”

喝完路明非才知道不对,“靠!师兄你套路我!”

“我觉得你还是忘掉那些比较好。”

然后他笑了。

 

“等等,刚刚那不是摄魂怪吧。”路明非边啃橘子饼,边盯着楚子航。

“不是吗?”楚子航也转过头,“摄魂怪的特征确实是…”

摄魂怪是什么?

“算了,管它的。”路明非又咬了一口饼子,“还好最后还有饼吃,快饿死了。”

楚子航看他两颊鼓囊囊的,在夜色下的篝火里很跳跃,让人想抓住那种跳跃,“要是去了橘子村,也许你就只有橙汁喝了。”

“哇别啊,”路明非受了可大惊吓,都跳起来了,“橘子这么好吃,怎么能跟橙子一样!”

“你喜欢橘子?”这个句式好像不是他第一次对路明非讲。

可是路明非没有回答他,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惊叹的表情,“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吗?”

楚子航顺着他的手抬头看,雪花漫天飞卷,开始毫无预兆地往下奔袭。路明非没见过雪,这时候要伸手去抓那些白色的冰片,但立马是一阵狂风,火堆中燃烧的灰烬被倒卷而起,气流转旋间升起一个风火龙卷。

“哇,厉害了。”路明非收回手,倒没有不高兴的样子。他就盯着那些闪着白光的雪片喝风卷中心的火焰,光和火投射在他脸上,楚子航好像看到了一个火红的黄昏,他的视力在这时候变得很差,路明非好像在他眼前消失了。

然后他看到一个背影,领着芝加哥的朝阳往前走,在车窗外慢慢地模糊。就在CC1000开始加速的时候,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似的向着楚子航的窗口跑过来,朝阳也是这么映在那张脸上的。

那时候楚子航按住窗玻璃,按出几个指印;路明非不知道在说什么,他的视力不那么好,以至于看不清楚唇形;而他不知道路明非的视力会不会也在特定的时候变差,有没有看到他挥手告别。

几滴温热的水滴在他脸上,他才回过神来,火光蒸透了雪水,从天上洒下来竟然像雨,但雨滴很热又很柔。

“这就是你说的‘雨’?”路明非脸上也有,看着真像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,但是没有鳞片,一点也不狰狞恐怖。

他没忍住抬起手在路明非脸上抹了一把雨水,“是,最好的一种。”

 

火光揭歇的时候,天幕上大雪直白地倾泻下来,路明非的头发和眉毛上都沾满了雪花,但他舍不得走。

“你不冷吗?”楚子航看着他发红的鼻尖,“其实我们可以烤火。”

“可以吗?”他对火龙卷念念不忘。

楚子航抬起手,寒冷的空气间扑哧地冒起一撮蓝色的火苗,发出令人心安的热度。

“原来你真的是马猴围巾!”路明非大声感叹,“可惜我不是美少女战士。不然这个故事就马上可以搬进饼干盒一号播演了。”

“不是美少女战士会怎么样?”

“会被杀人预告啊。”路明非笑得停不下来,看来不是个什么正经预告——差点忘了这里的人甚至不会死。

“我们一会可以去堆雪人。“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笑出来的那团白气。

“这些雪不会消失?”路明非也看着他。

“不会。”

“好,你说我就信。”路明非把手靠近那团蓝绒绒的火焰,“师兄幸运3A+嘛。”

“那就去屋檐下面等。”

“行。”

 

他在屋檐下面看着路明非把橘饼烤热了掰成一块一块地吃,突然就像看到了那个用手指划过雨幕然后一头扎进去的少年。从那之后他经历了好多有限的生命和无数形式的结局,沉重得令人无言以对。

所幸他还能抬起头来——“我们至少还可以 坠入爱河”。 




-虽然估计没人会看到,但还是说一下!真相非常蠢,就是奥丁把师兄的潜意识和表意识拿出来换了一下,外面是个十五岁的死小孩,里面的世界是死小孩的世界,里世界的明非是他自己给自己选的一个指引他的向导;解密主要是解释他从什么地方开始发觉不对,又怎么求证的(文中加黑字基本都是关键字),还有就是他怎么影射现实的(这个大家结合连载都能看出来吧...这里只是不成气候地粗略搞一搞弗洛伊德罢了)。后续剧情大致就是找到巴别塔,表世界的他奄奄一息,路总扣上面具并打压奥丁的意志,并在这种状态下用出不要死,于是莫名跨越了这个分界线,跟真的师兄促膝长谈并一起回到表世界的故事。亲友都get惹,也没力气了就不搞了。

- 非常傻的一个故事,谢谢有人喜欢,有缘再见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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